北京二年,七月,尖峰时刻

他们说这是多年以来最热的一个夏天,虽然身在北方,但闷热烦躁的感觉仍然像一张网一样,叫人透不过气来。他们甚至还认为,京城连续发生多起砍杀事件正是这热瘴引起的,当局如芒刺在背,不仅下令超市暂停销售刀具,还把一个我曾经关注过的二流歌手关进了局子——因其在小范围内表示想炸居委会。我暗自庆幸自己的默默无闻,某段时间,我曾经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把火箭筒架在立交桥上,炸豪车。
即便是在海边——在青岛,热瘴仍然不曾远去。是的,时隔两年,我又一次来到青岛。这是一个剧变着的时代,两年时间足以产生令人惊诧的物是人非,彼时的朋友和相识都已辗转到他地,此时觥筹交错的已然是另一群人。
夜色中的海被浓雾笼罩着,雨势渐增,闪电划过,几分似曾相识的场景,童年时印在脑海中的景象:一艘战舰悄无生息地登陆,郎德纳克侯爵身在其中,一七九三年的不列塔尼。
但很快回过神来,青岛并非旺岱,帝都不是巴黎。

帝都是北京。
人们对这个城市有着近乎失去理智的笃信,即使致命的空气都无法阻止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争先恐后地涌入。失地农民、退休工人、小白领、甚至普通的工薪阶层都拥有着居住在三线城市的人们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
这是一艘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正迎来它的尖峰时刻。
虽然有一些不好的风声,甚至从掌舵者的摇摆不定也能看出些许倪端,然而出于对帝国的笃信,没人认为会有冰山。

引用一段流行的网络传言:
若干年以后,当我们回首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历史无法忘记的时代。这个时代有太多值得用笔记述的故事。那时候的经济、社 会、政治,都因为其独特性而显得份外耀眼。还有那时候的微博,每天都在转换着不同的新闻热点。对于那个时代的政府,我只想说一句话:为什么要放弃治疗?

7月,经济的持续减速令决策层摇摆不定,首先声明绝不使用“休克疗法”,以稳定市场情绪,继而抛出“下限论”,重拾“稳增长”。
于是,关于货币政策是否会放松,刺激措施是否会出台,坊间产生了激烈的争论。外媒的看空则是一如既往,纽约时报抛出了克鲁格曼的《中国撞墙》之后,对中国经济的批评和质疑甚嚣尘上。早年从台湾投诚过来的林毅夫虽然力辩,声称中国至少还可以继续高速增长二十年,但其言语看上去更像是信心不足时的某种自我激励而已。
临近月底,一方面,审计署突然启动针对地方债务的紧急审计,令人对土地财政的延续性充满质疑;另一方面,大小机关各色喽罗齐冒出来为房地产打气,暗示政府似欲再次动用这只万能的夜壶。一时间情势吊诡,扑朔迷离。
但事实是:京城中心房价超过五万;百年一遇的高温天气竟然没有引发电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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