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的时候,步行回家往往需要半个小时,不是因为路程遥远,是贪玩:讲故事、捡香烟盒、或者打赌。
那个春天的中午我和刘打了个赌:
“敢不敢跳下去?” 刘指着路旁的树坑说。
那时候马路两旁正在植白杨,树坑有磨盘那么大——不,可能已经植了好几年了,树坑有磨盘那么大。
刚刚浇过水。
我纵身跳了下去,一点点地陷入到泥浆中,等没过了膝盖,才哭着喊着爬了出来,惹得刘一脸惊愕。
“怎么搞得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叔叔出现在我的面前。
“怎么搞得嘛?”
“他推我下去。” 我指着刘说。
叔叔勃然大怒, 扯着刘的衣袖一直拖到他们家门口。
“你家孩子还管不管,平白无故地把人往树坑里推!!”
“……”
然后,大概是刘的父母赔礼道歉,还帮我洗了衣服。
我忘记了细节。
许多年以后,酒桌上偶然遇到了刘,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忽然拍着我的肩膀说:
“林,你这个家伙,记得小时候你跳到树坑里,还要说是我推的……哈,哈,你这个家伙!”
我心中大惭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干掉一杯:“咳……还提那糗事干嘛。”
然而刘已经醉得前言不搭后语:“唉!咱没出息,兄弟你混得好,得记着咱。咱没啥个本事,就会开个车……开个车……兄弟你发了,别忘了咱,不求别的,就叫咱给你当个司机……嗯……当个司机,咱就知足了……”
“你讲到哪里去了?”
“真……真的,不……不答应?”
“答应。”我默然无语,仰头,又喝掉了一杯。
往事如风.岁月飘移.唉.不知我再见旧日伙伴该会是怎么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