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早前,在胸怀极度敏感的年代,意识到春天来临往往是在几丝绿意突然挣扎现出于苍茫大地的那一刻,于是得到极大的喜悦,郑重地记入日记,认为是天地给人的一个许诺,关于幸福。等到心灵为世事磨损而日渐混沌之时,就难能再识得四季,于是不知所谓于暑寒,更无春秋。
但现在真的该是春天了吧?
我和C兄散步至音乐堂附近,忽然觉到有些燥热,莫名于空气中何时蓄的这般的暖意,不由你不把外套卸下,以获取几分轻松。我想,这确乎是春天了!草坪虽还枯黄着,尽是去年的残枝枯茬,然而放眼望去,已然花开满目。到处能看到外出赏花的中产家庭,台布铺在草地上,父亲教小孩子们打棒球,母亲则闲坐在旁边,年轻的情侣们穿着嫩色的夏装,暖风中裙角飞扬。这时想起我们这群外劳中的Peter——他还穿着冬天过来时侯的棉袄,便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自己将来想要什么样的生活。”C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叹道。
“喏,你不就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我也倒在草地上,几乎要躺下去,于是索性抬起一只脚,朝着那些中产阶级家庭晃了一晃:几个小孩子在和他们的父亲抢皮球,中年男子的脖子上还挂着领带,但是衬衣早已经从裤子里冒了出来,松松垮垮的样子。
“象我们现在这样怕是还不行。”C兄略觉沮丧。
我想他说得是对的,韩国人在韩国也许能够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刻苦和勤奋来换取眼前美丽的中产生活,中国人在中国则要艰难的多。
“不晓得如果继续读书怎么样?”我沉思了片刻,说,“找一所名校——虽然攒下的这点儿钱不够买房子,然而出去读书应该还是差不多的,尤其是欧洲。”
“是啊,是啊!”
没想到C兄对我的胡话发起兴趣来,有些兴奋地接了下去:“我们可以找一个和计算机搭边的其它学科,生物医学——譬如机器人在现代医疗中的应用——嗯,去德国——拿个博士学位再回来!”
忽然,C兄急促的语气又舒缓下来,“然后呢?怕是还找不到工作,前不久听得我一个德国留学回来的同学,一个月才拿两千多一点。”
于是乎话语又转到了薪水上,C兄告诉我他的表妹大学刚毕业去做文员,每月只能拿到1600元。我听过还有些惊讶:“不会吧?我的兄弟小学毕业,每个月包食宿后还有1000元的工资啊!”
然而C兄讲,他表妹的工薪算是平均水平,自然还有更下的了。
聊着聊着,便开始感觉到有潮气从身下的草地里散发出来,时间大约是不早了吧。我便拍了拍身子,懒懒地站起来,回头一督,发现那残枝枯茬中还真有无数的绿意在挣扎,但愿是天地给人的一个许诺,关于幸福。
“走吧!”我对C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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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ursuit of happyness? or w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