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后,大家都嗅到了不详的气息,我也不得不竭力去准备接受现实,因而又开始嗜睡。尽管如此,还是在压抑和消沉中见了几个老同学,他们过来祝贺K的出生,我们略聊,似乎暂时又回到了风华正茂的那段岁月。然后不得不积极地准备后路,同S博士见了个面,看是不是能有什么其它机会。去年我们也是四月份结掉上一个项目的,我却不知道他仍在坚持,到现在不只攒了一些客户,也拿到了点投资,于是又印证了W兄的观点:做事情重在执着。
一年之前,我是意识到风险的,但并不以为它真的就会发生,更要命的是,这一年以来的懈怠和彷徨将风险实实在在地扩大了。从业十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地认识到个人的不慎终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往好里说,就是自己已超乎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螺丝钉,往坏里说,则是现在的位置已经不容你轻轻松松地蒙混。
四月七日,团队正式解散。公司提供了几个去总部的名额,我几乎不假思索地接受了。
与其说对自己没有信心,倒不如说无法卸去心中的懊悔,总希望有机会再来一次,希望一年以来所积累的教训不至于化为乌有。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到硅谷去于我并非多大的挑战,早就有移民的念想,而且也一直看空中国,在过去的巅峰十年中没有买房子,疯牛启动之前又卖掉了手中的股票,不走还能做什么?
年迈的父母是顾虑之一,但这几年倒是在北京,也并没有给他们多少帮助。
这次父亲抽了个周末来看K,别时一定要亲手抱一抱他,试想,K和L年内终会随着我过去,之后见面机会稀少,于老人真得很残酷。
时过境迁,在华外企纷纷撤离,外企员工个个朝不保夕,一时间,不是在谈论transfer,就是在谈论package。一个月连着同来北京后的两伙同事吃了两顿散伙饭,都在平娃三宝——刚来北京时老去的那家烧烤店。
又从飞儿那里得知,E记也新近裁掉几十人,他之所以仍在等待package而没有选择transfer,也只是因需伺候久病的老父亲。
此时回忆起彼时在北航我们谈理想,谈事业,唯有哑然。
如今唯有互联网和股市火到爆,随便找个馆子吃饭,邻桌总有人在谈融资;菜市场逛逛,老头老太都在聊股票。
经济萎靡,股市大涨,债务飙升,却鲜有违约,我说异象丛生,他们说你不懂中国。我怎能不懂,在中国就是要敢赌,赌党,赌国运。
别时,送了Bill一幅画——莫斯科的风景,其时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留了白。次日忽然想起十余年前斟酌的两句,作:
惜良辰归旧梦,愿明朝胜今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