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利福尼亚二年,二月,恍惚间,落叶归根花似锦

旧历年过后的一个周末,早上开车去超市,天有一些阴,温暖潮湿的气息在缓缓流淌,给人相当放松的感觉——这不,除夕那天在停车时刚把人车屁股蹭了,一上路就紧张兮兮,所以很享受这番放松,路过一片空地,瞟了一眼,一望无垠的油菜花呀!这景色便印在脑子里了。
回家后,天已大晴,以带K散步为托辞,迫不及待地往那油菜花地奔去,才惊觉沿路已然繁花似锦。只以为叶落尚在昨日,原来竟已春暖花开!古人曰:“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此言不虚矣!
只是颠沛数年,琐事扰心,凡花开叶落,季节更替,多视而不见,如今良辰美景再现,竟不知该说是恍然如梦,还是大梦初醒。

除夕去老茂家走动了一次,除此大约便是发了一些祝福的信息,并未如往年和一些极紧密的朋友通通电话,时差是客观原因,主要还是倦怠。然而内心里还是颇渴望知晓一些朋友们的近况,每天定点刷朋友圈,知道二少和C兄尽已离开了S社,当年成贤街苍蝇馆子里粪土将侯的一干愤青皆各奔东西,而关于S社得消息便也再与己无关了。
去年就离开的C还时而不时地发消息来,让我回去帮他,我答曰:“斗志全无。”

万事始须心先定,不然蹉跎劳碌终日,终归一场枉然。

年少时自负,啃《论语》,钻《老》、《庄》,急于求成,习得只言片语,却失之大意。后来现实中处处受挫,便归咎于酿就的书呆子气,认为不够圆滑,如今圆滑没学到,书呆子气也丢了,常常行事委蛇,不知对错。
偶读王路关于《水浒》人物的评议,很为李忠一章所触动:这么一个二流人物,以小气不利索著称,换一个准绳去衡量,却能彰显出其难得的大气和利落,足以见是非对错的不定。

BART上最近在读了一本叫“The Illustrated Man”的小书,作者Ray Bradbury在序中说他凌晨三点还在拼命写作:

At three in the morning, I write, write, write…
So as not to be dead…

而这部看似科幻小说的集子里,通篇讨论的正是死亡这个主题。一艘火箭意外爆炸,被甩入太空的几个宇航员等待着无法摆脱的宿命,当典型的人生赢家,曾经过着令人艳羡的富裕生活的那位在弥留之际喋喋不休时,人生一团糟的那位抛以无情的嘲讽:
“You’re out here, it’s all over, it’s just as if it never happened, isn’t it? When anything’s over it’s just like it never happened.”
“Now, with everything over, it’s over for you as if it for me!”
不料,对方的反驳似一记重击,其痛甚于被流星斩断手臂:
“It’s better, because I got my thought, I remember!”
原来,回忆和梦想有着质的区别。
而为了让梦想变成回忆,人得有勇气挣脱桎梏,为了让回忆留存,人得有耐心去记录。

书包里剩下的是几本教绘画的小册子。
踌躇多年,再拿起笔来,深切地感受到梦想和回忆的距离,能做的唯有收起浮躁的心,一点一滴的来。
捡的都是些垃圾时间,画画这事情,除了让自己开心,别无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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