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

烈阳将群山染作金黄,河面上泛着耀眼的白光。
我带了孩子,驾着车子,跋山涉水来到一片玉米地前。
时值深秋,它依旧是碧绿如春。
我们爬上高高的干草垛子,站在顶上远望。
无边的玉米地一张巨大的绿毯,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我想也没想,就交了二十块钱,看门的墨西哥小伙子眼皮一抬,把我们放了进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人们成群结对地在里面转来转去。
他们一点也不着急,就跟在小区附近的步道上闲逛一样。
我看见几个年轻的拉丁女郎在追逐嬉戏;我听到声音稚嫩的大学生在谈论资本主义的结局。
身边也时而不时的有一大家子人挤过去,他们可能早就迷了路,也许已经兜了好几个时辰的圈子,但我在他们脸上看到的依旧是笑意。

我觉得疲惫而紧张。
我担心哥哥弟弟走散。
我不停地跟他们确认路线。
兄弟俩在前面飞奔,我卖力地加快步伐,以免他们突然跑出我的视线。
火辣辣的阳光不断地从我的脸颊划过,留下了几道横着竖着的痛感。
那一刻,我竟忘掉了时值深秋,却以为这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盛夏。
甬道的尽头现出一团白光,死命地要挤进着通绿的世界。
我不由地迷了一下双眼,那一瞬间,哥哥和弟弟消失在了白光里。
我气喘吁吁地紧跟上去。
我也消失了。

迷宫的出口,一对年轻男女拥在一起拍照留念。
我回头看见一座简易的拱门,上面画了几个南瓜,写着一行大字:
“Congrats! You just completed the world’s largest Corn Maze!”

在东帕罗奥图

东帕罗奥图曾经是全美的谋杀之都,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一度以3万人口每年42起命案的纪录稳居全美犯罪榜首,超过臭名昭著的巴尔的摩和奥克兰。虽然听说近年来的乡绅化(gentrification)让该市面貌大为改善,但在内心里我仍旧很排斥这个地方,以至于除了偶尔逛过几次宜家,从来不敢在附近逗留。…

加利福尼亚十年,九月,长日将尽

夏日最大的吸引力是天黑得够晚。七八点的时候日头还在,九点时天空布满云霞,即便到了半夜,远方也总是渗着鱼肚子白,不似冬夜那般完全没有光亮。因此,当长日将尽之时,心里总是极度不舍。秋分一过,天就短得飞快,跟有把剪刀不住地在那儿咔嚓一样,今天饭后窗外还有一丝光亮,第二天同一个点却什么也瞧不见了。…

去山景城

山景城的计算机历史博物馆我慕名已久,还在中国的时候就将其列为此生非得去一次的地方。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等到在旧金山湾住足十年,我才终于想起带了两个已经老大的孩子前去参观。我不得不说,那地方太容易把人的怀旧之情撩起来,看着巨大的ASCii表格,带滑轮的鼠标,灰扑扑的苹果电脑……往事便如烟如云地翻滚而来。…

加利福尼亚十年,八月,一无所获

读完了张慧雯的回忆性散文集《少年惘然时》。零零散散地读了Ken Liu的几个短篇,包括《万神殿》系列。修订完成《不死药》的前两章。记录了一个梦:《等待百灵》。
以上便是本月全部的进展了。
小说《不死药》的进度略微落后于计划。我还是不想写成Liu那样的纯科幻,总是觉得那样缺少小说该有的味道。我还想过要不要停下来写几个短篇,练习练习语感。自从读了张慧雯的几个集子以后,我对短篇的看法完全改变了,觉得那才是文学精髓所在。长篇则不然,除非像曹霑那样,不然怎么写都是一种妥协。…

加利福尼亚十年,七月,“迷失”

从中国回来两个星期,我都没有成功地把时差倒过来,常常在清晨苏醒,午后却倦怠无力,昏昏欲睡。在这么种状态下,我追完了美剧《迷失》。这是一部比较老的电视剧,情节不见得有多扣人心弦,演员也一般般,但那几天里我确实也做不成什么别的事情,家里又只有一个人,便沉迷于那个杂乱的故事中,消磨了一段时间。…

加利福尼亚十年,六月,短暂的假期

六月节和公司的Free Days撞到了一起,拼出三天假期,正好小孩子也在夏休中,便趁机回了趟国,待了大概两个星期。时间并不宽裕,没敢乱跑,仅在南京小住了十来天,湖南四、五天,然后赶紧跑回来上班。
大概因为去年刚回去过一次,此番再无先前那么深刻的感受。…

加利福尼亚十年,五月,夏雨

通常,过了五月湾区是不下雨的。即便偶尔早上醒来感觉湿漉漉的,大抵也是雾的缘故。但今年,迟到的风暴带来了一场大雨。正好那一天安排的事情还比较多,早上送老大去打乒乓球,中午一家人看马戏,下午在二十英里开外老大还有场球要踢。雨中开车在101上疾驰赶场子,视线被前车激起的水雾遮得严严实实,极度惊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