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利福尼亚七年,二月,死生契阔

不管怎么淡化,旧历年还是更给人以新的开始的感觉,或者是因为旧历年来得晚些,能缓解些许时光急逝带来的悚惧感。

从医院回到家里之后,母亲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一点,Kevin隔着手机屏幕给她拜年的时候她看上去还是很开心,我那时候并未想到这却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说话了。最近的这些日子里,我们倒是在梦里常常见面,有时候母亲还能走路,有时候就是躺在床上跟我说说话。因此,我很难不为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了而感到疑惑,梦里的情形比这些年来每周一次的微信视频真切太多!

床上一躺,总是情不自禁地忆起一些许多年前的事,那刻,我一下子对这么许多年没了感觉。
人生一世,此刻彼刻又会离多远?
佛教里说:「刹那者为一念, 二十念为一瞬, 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 二十罗预为一须臾, 一日一夜为三十须臾。」
这样来度量时间明显比使用年月日形象得多。
而人生,不过是诸多的念,千千万万,如此。
这么多念,我又很难说是按着顺序连在一起的,它们不过是一堆,一个总数,生一念少一念,念念归心而已。
我就会觉得,此刻我看夕阳西下到明朝阳光洒入百叶窗不过是一念和另一念的距离,跟那日我钻进北兵马司的胡同到此刻我看夕阳西下没有多少差别。

我继续不懈地挖坑,感受劳作给人带来的肉体和精神上的麻醉。

同时读了胡迁的两本小说集:《大裂》和《远处的拉莫》。
他真是一个好作家,比严歌苓和贾平凹都好,他还没来得及攒够他们那么丰富的人生经历,是真的凭着思想在写,没有多少哗众取宠的成分,而且,从《大裂》到《远处的拉莫》也才一年的时间,处女作里还隐约可现的那种青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要是他不死就好了。
许多人都冲着他自缢的事来找他的书读,然后不由自主地把二者连在一起。
关于此事我也在网上找了些相关人等的只言片语了解了一下,觉得那未必就是注定要发生的事,如果那阵子有个人关心关心他,可能就过去了。

死生契阔,对于他人而言,这些都是不真实的,可对于自己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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