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盲从与小众困惑以及成功学等

两年前初到水原市的时候,曾经为寻找一瓶墨水而焦头烂额,三星HomePlus是该市颇算得上规模的一家超市,然而被告知,没有墨水(ink),于是不得不让钢笔下岗半年之久。接着是搪瓷缸,某一天忽然发现那玩意变得如出土文物般罕见,费功夫在南京和苏州找了大半年也未遂,后来终于在水游城得了一只,塑套密封着,外贴标签:“向日葵种,20元”,葵种和附带的泥土我送了养花的Jay,茶缸洗洗干净,成了现在喝茶的这只。类似的困惑还有,譬如有时候也想买锲书的锥子、牛皮纸或者保和丸。这才慢慢觉察到,原来并非这世界特意与我为难,而是自己的需求正在小众化——悄无声息地滑向边缘,于是开始隐约中有些明白,原来号称要创造极丰富物质文化生活的现代社会所钟情的依旧是一个单调、枯燥、无差异的平面化世界,和为其所鄙视的极权社会没有多大区别,在穿灰军装戴解放帽别钢笔端搪瓷缸的年代想喝杯咖啡确实很难,而在离子烫高腰靴打手机听MP3的年代想买一只搪瓷缸又谈何容易?
总之,需求小众化总会令人陷入困惑,至于为什么要鼓励大众盲从?我想应该是宏观成本的问题。

2008年2月8日宝丽来宣布放弃波拉底片技术并关闭所有相纸生产线之后,宝丽来爱好者Jamie Bayliss建立了一个个人网站, 希企能集聚小众之力来拯救宝丽来。11月的《艺术世界》也专门做了一个“再见,宝丽来”的专题,刊了希区柯克《宝丽来书》的前言,以及诸多艺术家的宝丽来作品,其中不乏安迪.沃霍尔等名流。有怀旧情结的人极易因某件事物不可阻止地逝去而心生伤感,至于宝丽来,因其独特的显影过程,“无可复制,无可更改”的珍贵感觉,连如同我辈等根本就没有碰过宝丽来的怀旧者们都为之惋惜,更不用说那些发烧友了。可惜,随意复制,随意更改的时代,“无可复制,无可更改”也划入了小众需求。自己没碰过宝丽来,没有体会过那种“无可复制,无可更改”的感觉,但对随意复制,随意更改还是有些抵触,看看互联网上热衷于共享照片的女孩子们,几乎是一个标准化了的形象,恰如小时候看惯了的日本漫画,唯有性别,不分彼此。

关于成功的话题则是出现在某个专栏里,题目为《被填充的生活》,有如下叙述:
“我们生活在一个赞叹羡慕成功的时代,我们都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我们看着那些成功的人,把他们当作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艰辛跋涉,忍辱负重,不择手段,向成功迈进。没有人觉得翻地是自由自在和美妙的事情,村子里的年轻人们撇下了土地,怀揣着梦想到大城市里出卖他们的劳力,但是他们中绝大部分的命运是,当他们体力不支,没有利用价值时,带着被时间和生活磨灭的梦,回到他们来的地方去,成功是这个时代的绝对价值标准,像道路尽头的繁华城市发出的诱惑的光,你可以在路途艰辛中想象抵达后的享乐与陶醉,不过很多人走到尽头时,才发现那是海市蜃楼。”
说到翻地是因为圣.埃克修佩里写过《人与大地》的一部小说,那个要死掉的园丁曾说:“我觉得翻地妙不可言!翻地的时候自由自在!可是往后谁还会为我的树木剪枝阿?”

一向不敢轻易与人谈论成功,尤其是在成功变成“学”的这个年代,“现代社会三颗毒药”的说法还是很赞同的,因为实在是太喜欢翻地了!

再见,宝丽来 《艺术世界》2008年11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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